“对我而言，照明设计的主旨应当是设计抽象的环境。设计是可见的，但它的目标也包括设计那些看不到的东西。照明是一种交流；它针对的是我们睁开眼睛看见的事物。合上双眼之后，因为我们看不见，所以只能靠想像去了解众多事物，例如感受空气和其他人。表面上，看不见东西会很不方便，不过这种环境实际上有很大的潜力有待人类发掘。在可见与不可见这两大阵营之间，灯光还呈现出异常丰富的渐变层次。我对如何设计照明充满了兴趣。”—— Satoshi Uchihara （内原智史）
以下是内原先生受访飞利浦的内容，一同看看他如何创造芳香四溢的灯光。
Satoshi Uchihara （内原智史）
Uchihara Creative Lighting Design Inc. 主创设计师
照明设计工作经验：26年
专长：建筑、室内照明设计
“我们常会以为仅有语言的交流就够了，但实际上差得还很远，我认为精神和情感的交流源自文化方面。日本的传统美学观念促进了这种精神和情感的交流。例如，茶道、日式房间或园林都可能带来美感。即使是沐浴和饮食等日常事务、佛像，以及历史事件和宗教活动也是如此。它们全都对我们的交流方式有所帮助。我想这就是我们的基础。优美的事物本身并不一定是完整的，我们不应仅仅看到那些优美的中心事物，而是必须理解它所处的环境，这样才能完全明白其他事物的意义。我们称之为‘决断力’或‘法则’。”
您的这种理念是逐渐形成的吗？
“我还在继续深化我的认识，越来越多地了解光带来的各种可能性。例如，正如 Le Corbusier 所说，我们将盛水的容器称为‘杯子’，对他而言，建筑是一个‘光的接收器’。我们往透明的杯子里倒水，水的形状由杯子决定。如果您把水想象成光，当您的建筑完成时，您在其中添加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光。光会填满建筑，然后向外渗出。所以有一种看法是将建筑当成接收器，也就是一种光的容器。这并不是我突然产生的看法，而是逐渐形成的。作为照明设计师，我用最初的 10 年改进自己的技术能力。我在这期间担任 Ms. Ishii 公司的首席设计师，在接下来的 10 年里，我更加积极地坚持自己的看法，在表现自己的设计方面变得更为主动。那段时期一切都在改变。我第一次反省了自己，思考了是什么在支撑着自己，身为日本人意味着什么。”
图：Le Corbusier（勒·柯比意），法国建筑师、室内设计师、雕塑家、画家，20世纪最重要的建筑师之一、功能主义建筑的泰斗，被称为「功能主义之父」。著名的郎香教堂被认为是柯比意最杰出的作品之一。
您是否有什么具体的项目执行方法？
“设计师的使命是在既定的预算内满足客户的要求。虽然我的说法有点像艺术家的口吻，但我相信无论预算如何，我们都能实现自己的设计理念。这是因为，即使我们只能在一片空旷的区域里使用一盏灯，我们也能运用各种设计控制手法，展示出一盏灯有多么重要，能弄出多少花样来。当然，如果人们只想开灯和关灯，那就另当别论了。我们主要参加一些大型项目，但关键是看最终用户是不是相同，他们往往只有细微的差别。虽然可能需要高难度的技巧，但在向客户进行演示时，我们总是努力为最终用户拿出一个全面的设计。因此，即使存在预算问题，最终用户也不必为此而担心。最终用户最后体会到的灯光的价值应当立足于其本身，而不应考虑成本效益等财务因素。”
图：东京国际机场／羽田机场（照明设计时间：2004年）
您能否为我们介绍您的一些项目？
“我们特别重视日本文化和地方项目，尤其是在东京。东京的金阁寺很不寻常。它采用镀金结构，外壁饰以黄金，但内部则注重纯净感，是日本艺术的优秀典范。我们让镀金层产生剪影效果。通过对周围的山体进行照明，我们让这所建筑仅显出轮廓。实际上，在镀金层之下，这座庙宇采用深黑灰泥质地。在东方哲学中，这种概念称为‘内在空间’或‘内中自有宇宙’，并不凭借寺庙的客观外在来表述，但通过使用照明，却有可能将这种意境呈现出来。”
图：东京的金阁寺（照明设计时间：1997年）
您想要表达什么情感？
“惊讶。因为这并不是要展示实际的物体。照明通常会直接照亮物体。在进行京都平等院的照明项目时，我们通过水的反射实现了所有照明效果。我们想要实现的目的是表现和传达这座木制建筑 1000 年来的沧桑。
图：京都平等院（照明设计时间：1995年）
“另一个有趣的项目是 2001 年的美丽福岛未来展览会。这是一次环境展会。我们在 24 公顷的空间里布置了 3000 个物体。我们综合运用了多种简单的技术，没有做任何不必要的布线工作。棚架的所有灯光都经过设置，可以定时调节。这次展览会以人为本，而灯光则是人类所必需的；其他生物在夜间并不需要灯光。
我们的做法反响十分糟糕，人们觉得这次展会过于昏暗了。但是我希望提供一个环境，让大家能感到自己生活在一个更为广阔、事物充满韵律的世界里。使用 LED 系统，我实现了一个自然的能源流动计划，消除了不必要的布线工作。照明会在日落时开始，而闪烁效果则由风来触发。每套装置都有一个单独的麦克风，灯光会在风吹过时闪烁。人们很容易凭意愿控制一个人造的环境，但是很难在使展会保持自然的同时产生触动人类心灵的效果。”
你们是否进行过其他环境项目？
“我们在爱媛进行过一项有趣的实验。在这座城市里有许多陈旧的住宅，构成了这里的环境。为了营造城市的夜景，我们提出根据窗户的透光情况营造灯光效果，我们引入了“窗灯”。但为了实现这一概念，我们必须向每位房主解释。我们挨家挨户地走访，最后得到了所有 200 位房主的合作，他们还同意使用自己的电，市政府同意在项目结束时补偿他们所花的费用。
这个项目持续了三个月，之后我们挨家挨户地给他们发补偿金。200 位房主各自收到了几百日元，他们所有人都问：‘就只需要这么点钱吗？’我们要说的是，人们并不完全了解使用能源的真正成本。”
“我们都知道自己必须减少能源消耗，以办公室照明为例。我认为可以将光强度从 750 勒克斯减少到 500 勒克斯，这相当于节省了一座核电厂的输出功率。如果人们了解这一点，他们就会作出选择。在亚洲，尤其是在日本，人们在生活环境中使用色温超过 4000 开尔文的荧光灯管。在过去五年中，有一种现象变得明显起来：从日本西部乘坐高速火车前往东京，在接近目的地的过程中，会发现住宅窗户的色温在迅速下降。过去这五年来的照明趋势在变化，原先公寓中所用的高强度白光逐渐让位于更温暖的色调。”
您之前提到了 Le Corbusier，还有其他人对您产生过影响吗？
“日本人民对我的影响最大，佛教僧侣、园丁等等。我从他们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。起先，我深受西方的影响，不过后来日本对我的影响更大。
一百年前，我们曾提出‘倾听芳香’，佛教中的菩萨观音就是‘观看声音’的意思。照明设计师必须创造出芳香四溢的灯光。
只说‘香气要用鼻子闻’并不能解答任何问题。您必须充分展开自己的想象，真正体会当您接触某种香气时的感觉。只有到了那个时候，您才能踏上创新的阶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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